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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里的夏天

十岁以前,我都是跟在奶奶身边的。

记得农村的夏日总是格外清凉的,习习微风拂过田野,夹着花果的香甜气息,晕染出热烈的色彩。

大我两岁的哥哥总领着我四处瞎跑,在自家院子里,支根高高的竹竿,打落一地的樟树种子;又去东边那户人家的小林子里,掐了芭蕉花的尾巴,吸吮那浓稠的花蜜;还踩着清清的溪水,看潜游的鱼虾滑过脚背,掬起一捧夏日清凉。

待到回家时,奶奶便能在门口迎见两位湿哒哒的泥人,运气好时,还能在发间、衣摆寻见几根杂草。

奶奶拿毛巾揉揉我们的头发,催促我们洗澡换上干净衣裳,等我从房间出来,就见爷爷拎着山上捡来的刺树枝,赶得哥哥四处乱窜,外加满院子的鸡飞狗跳。我这间接的“罪魁祸首”,只管站在一旁乐得咯咯地笑。

奶奶端着铁盆,轻轻戳了戳我的胳膊,低着头,压着声:“快把西瓜拿去,叫你哥哥看见了又要和你抢大的!”说着,把好大的半截西瓜塞在我手里。

我跟着奶奶悄悄回到屋里,把西瓜搁在桌子上,然后用勺子开动了。我力气不够,西瓜老是晃来晃去,吃起来有点费力。奶奶忙过来坐在我旁边,一手扶着瓜,一手拿着勺,十分耐烦地喂给我吃。

吃完瓜,奶奶又摸摸我的手,她老嫌我手凉,总要抓在她自己的手心暖一暖。她又高兴地夸我的手白白嫩嫩,说将来一定不用干辛苦活。实际上,她自己的手常常发凉,有时使劲搓半天也比我好不了多少,大概年纪大了,气血不足吧。而且我的手一点也不细腻,我打小皮肤就不怎么好,而且整天在外面疯,回来洗干净都要费半天。反倒她的手软软的,即使每天做那么多家务活,也没有变得很粗糙。

吃西瓜的灵魂,是染红衣裳,我吃相不好,总弄得白衣服斑斑点点,甚至西瓜汁沾得满脸。奶奶又忙着拿毛巾给我擦脸,“再换件衣服吧,快把这件脱了,等下洗不干净穿上就不好看了。”印象中,南方老太太的嗓音温和细软,像那夏日里的林荫,夏日里的花蜜,夏日里的小溪……让她面前的小小女孩,变得听话又乖巧。

今年的夏天,感觉好热,我开始想念记忆里的夏天了……

(指导老师:王朝辉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