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留住“蓑衣”

“滴答,滴答”却只见芒鞋于雨中飘飘,只望竹杖于眼前渺渺——“谁怕”——这是风刮来的声音。终于,在纷纷之中,只留下蓑衣的黑点............

这就是苏轼——尚且料峭的初春,雨即算不成冰,却也略微刺肤。此时身旁却没有了遮雨的东西,如何是好?我定会躲在屋旁一隅,蜷成一团,间或打个寒颤。而苏轼毫不犹豫地进了雨中,尽管踏着芒鞋,却也悠悠地踱着步,似是浮在水上。那欲要穿破叶子的豆大的雨珠,敲在他的同伴身上,似重锤,打得皮开肉绽;击在他身上,却如灵逸的鼓点携着蕴着一股酣畅淋漓之势。一声“谁怕?”纵是将那春雷也吓得不轻。随后便吟着唱着长啸着,忽一阵寒风吹来,吹得眉有些耸起——“醒罢,也罢”。抬头,不需穷目,那丝丝缕缕的温暖斜着划过深空而来。呆立,站立,矗立,他只将蓑衣又裹紧了些,头却又更抬起一些,凝视着远方,徐徐道“归去罢”——将风雪晴雨都踢开,踢出了蓑衣之外,只余竹杖、芒鞋、蓑衣,一路向前。

只披蓑衣步于雨中,这是一种怎样的悠闲、平淡与坚定!也无风雨也无晴,这是一种怎样的宁静与透彻、淡泊与心纳万象!

我却只似那狼狈的同行。“我有什么办法?”我吼着。“没有办法也得这样,不能养成这样的习惯!要重视基础!听见了吗?”母亲也红了脸。“那我课外的学习落下了,你能负责吗?我把那些重复学习的时间用来拓展不好吗?不行吗?不对吗?我知道这可能会导致基础不牢,但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,还是说你有?有吗?洗耳恭听?!”我突然平静下来,手托着下巴,戏谑地盯着母亲。母亲没有回答。我胜利了,捧着书,走进了房间——门,轻轻的关上了,门把手却被掐的喘不过气。烂泥一般地,我瘫在床上,热泪却如冰冷的刀,在脸颊上划着,也刺出了思绪——初三的我,因为手术,几个月的时间,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在身体上,以至于没有足够的时间学习。同时又担心自己在课外的知识方面缺少竞争力,于是不得不上课做作业或是其他——这是我能想出的唯一办法,母亲却又拒绝……迷茫、焦虑、害怕压着我……忽然,门外传来了水流声和碗碟摩擦碰撞的声音,还有,母亲似忧似喜的感叹“果然还是个孩子啊,可爱的孩子。”我笑了,笑着哭得更厉害了——是啊,一个孩子,却刚愎自用,以为自己面临着上青天般的难题,为此懊恼。却可曾思考过:母亲为了照顾自己,几个月来不得不每一天都守在家中,重复着繁琐而无聊的做饭和消毒工作,也因此无法去照顾自己的父母,无法去旅游……

我享受着他人的呵护却不知,遇到些许困难就焦躁不已。而他,面对着几十载的人世沉浮依然能“轻胜马”;才遇乌台诗案险遭处死而后被贬,却依然能“且徐行”、“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”。

为什么我不能坚强一些?为什么我不能平静一些?为什么我不能坦然一点?如苏轼一样,裹着蓑衣,置身于刺骨风尘之中,却将其御于蓑衣之外,蓑衣之内便是不流世俗而独立于世,是“也无风雨也无晴”的波澜不惊和渺沧海之一粟的通透。其实,所谓人生,零零总总不过几十至多百年,去攀,去争——不为青山为金山,实是可惜!记得杨绛先生曾写到“一个人不想上攀就不怕下跌”,这句话是杨绛先生对她们一家三口恬静而温暖的生活的写照,也是对她自己所追求的穿着“隐身衣”的生活的诠释。在我看来,很是符合词中的苏轼——相比于书上所言的豪情壮志,我看到的是他此时的信步悠悠和对渺渺远方坚定的凝视。

这,便是不想攀——这“攀”并不仅指醉心功名,更指一切的由自己的内心所产生的对于事物过度的追求,和由此酝酿的不安和焦躁。而披着蓑衣的苏轼,在喧嚣中甚是平静,将一切排于蓑衣之外,又将世间包容于心中。这蓑衣,可能也是杨绛先生所想的“隐身衣”吧。

望,我能在雨中,一针一线地为自己织起编起那“蓑衣”,长披于身外,恒留于心中。留住“蓑衣”,由它伴着,寄于天地,归于万象茫茫,只余一黑点于纷纷之中……

(教师简评:宇喆有一颗赤子之心,这篇文字他从《定风波》说起,联系了苏轼的经历,穿插着自己不平静的心绪,而后联系了杨绛的《隐身衣》,寻找到了《定风波》和《隐身衣》的相似之处,最后在对未来的清醒认识和期望中收笔。很难想象,这个年纪的他竟然思考得如此深,如此透彻!这篇文字留住的是“蓑衣”,更是他思想的光芒!)